黄培医生的科普号

话说大金年间，河南张氏有一个儿子，年方十四岁，本是活泼烂漫的年纪，可惜却是久病缠身，一直是个小药罐子。有一年的初夏，小张突然间觉得肚子剧烈疼痛，发狂一样上下跳跃，呼号不止，小便几天才解一次，里面都是像沙石一样的东西，而且还有大便秘结，甚至出现脱肛。张氏夫妻俩可没少请大夫，但就是治不好。这一病，就是一年半。 百般无奈之下，他们请来了当时的名医张子和。张子和看过之后，胸有成竹的说：“今天治，今日好，中午饭以前搞掂！”张氏夫妻将信将疑，这么久的病，就这么一小会儿时间能好？张子和回答他们：绝不虚言，不过还要你们的积极配合。 听了这话，夫妻俩自然是对张子和言听计从。赶紧按张子和的嘱咐，从平时饮水的河里打来了新鲜河水。张子和用调味承气汤一两，加牵牛末三钱，河水煎。让小张同学分三到五次喝完，并同时服用芥子般大小的小丸子六十粒。这个小丸子还当真是苦得一比。小张的舌头都好象苦得没有了。吃完药以后，张子和说：“药吃完了吧，等着拉吧，最好是又拉又吐。”果不其然，快到中午开饭的时候，小张呕吐泄泻一起发作，有脓有血，排出来很多东西。 酣睡如醉 第二天 吐完、拉完以后，张子和又让他喝了一大碗新打上来的井水（新汲水），不一会就解了一两次小便，人感觉舒爽好多——能不舒爽吗？原来好几天才能解一次呢！到了晚上，又让他喝了不少水，这时他的疾病已经好了九成，晚上也只哭闹了一次。待到第二天早上，小张困乏的厉害，像喝醉了一样，一口气昏睡到傍晚。醒来以后感觉精神大好，能歌能笑，还吃了不少东西。所有的痛苦全部都消失不见了。 这个病案比较特殊，它是采用通大便而小便得利的方法，这和我们通常采用利尿通淋来治疗小便不通方法不同。用张子和的原话说就是：“此下焦约也，不吐不下，则下焦何以开？不令饮水，则小溲何以利？” 意思是是说这是下焦受到约束，就像下水管道被堵，不用外力疏通水流怎么会通畅呢？吐和泻就是疏通人体之塞的方法。 为什么先通大便 首先 我们看小张的症状：腹痛、发狂、大便秘结，这妥妥的是阳明热盛的表现。因为体内津液被邪热耗伤，尿液生化无源所以小便不通，大肠津枯所以大便秘结。因此采用调胃承气汤通腑泄热。调胃承气汤是大承气汤减去枳实、厚朴而成，泄热作用强而泻下通便的作用较大承气汤稍弱，因为小张虽有大便秘结但还是能大便的，没有达到大承气汤证燥屎內结、大便不通的地步，正合适用调胃承气汤。 其次 因为阳明热盛耗伤津液，小张体内的津液本就不足，这时再利小便就会加重津液的耗伤，使得疾病更加严重。所以前面的医生只根据小张的症状来用药，效果就不好。 那为什么要多次服用刚打的井水（新汲水）呢？ 一举两得 正如张子和所说：“不令饮水，小溲何以利？”泄热之后，津液不再耗伤，这时饮水就会帮助我们恢复受损的津液，小便生化有源，自然通畅。而且新汲水本身就有镇静清热的作用，既能补津，又能泄热，一举两得，还不花钱。 小便都已经通了，为什么还要服用八正散治疗一天？ 清余热 这是因为体内还有残留的邪热，此时津液稍复，就可以用清热通淋的药把余热从小便解去，小张也就痊愈了。 看了张子和的这个医案，真是感叹用药如用兵！明明是小便不通，却采用通大便的方法来治疗，这不就是三十六计中的围魏救赵吗？